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柒章 锁狐

局:宿命与反抗 by 北落师门

2020-1-31 22:28

虽然月溪不想带上飞川,飞川也不明白流雪究竟用意何在,不过在流雪的一再要求下,月溪还是带着飞川上路了。


月溪的老家位于银陵城附近的邀月州,最近的一条路也需要在银陵城中横穿过去。二人驾着马车悠闲地走在从无恙谷到银陵城的山路上。但是一路上月溪都一言不发,飞川刚开始还勉强能适应,但长时间没有声音的环境让他变得非常烦躁。只能一遍遍缠着月溪问他各种问题。


“月溪大哥,你家在邀月州啊?”飞川从马车里探出头来,看着他问道:“邀月,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~州长一定很有学问吧?你的名字也有月亮,有什么含义吗?”


“没有。”


“月溪大哥,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?”飞川不死心,继续追问道:“我小时候和我爹生活在一起,我们每天都挺开心的。不过自从七年前开始,我就再没见过他了…你的爹娘他们现在怎么样啊?”


“死了。”


就这样,一个人大段大段地问,一个人言简意赅答,分工明确地走了一路。不过飞川到最后还是没能改变月溪惜字如金的性格。


“月溪大哥…”飞川还没问完,月溪便停住了马车,随后伸手制止了他,示意他先闭嘴,不要说话。


飞川从马车上跳下来,就近转了两圈,回来看着月溪不解地问道:“那边是伏龙山,我记得很清楚。这里应该是刚走出银陵地界。你怎么停下了,月溪大哥?是发现什么了吗?”


“不是发现,是警告。”月溪端坐在马车上目视前方,这个动作曾经一度让飞川以为他的眼珠根本不会转动,“从这到邀月州,要路过一片十分凶险的锁狐岭。所以我希望你留在这里,我不想到时候还要保护你。”


话音刚落,飞川便一跃上了马车,“既然流雪先生让我跟你一起去,自然有他的用意。我无需揣测他的想法,跟你一起走便是。但你要我在这里等着,那是断然不可能的!”


“锁狐岭之意,便是连最狡猾的狐狸都可能难逃其中;”月溪扭头看了飞川一眼,语气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,“锁狐岭看似乱石林立,实则这些石头都是按照某种规则排列,倘若不知其中规律,很容易会迷失在里面。一年前与师父同行方才侥幸通过,现在我只能靠记忆行之,并没有多少把握…”


飞川一把扯过他手里的缰绳,驱动马车继续前进以后,这才说道:“我一度以为你的脑袋只能看着前面,说话也只会说没有、不知道。不过现在看来,你会的还挺多?”


月溪瞪着眼睛,看着正在驾车的飞川,眼神中满是疑惑,他真的搞不懂师父究竟为什么要带上他。苦苦思索无果之后,月溪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,任由飞川驾车奔向未知的前方。


其实锁狐岭远远不止岭中的迷阵,两侧的山岭上还时有盗匪出没。这些人在此盘踞多年,虽然不能进入锁狐岭深处,但前进百十步还是绰绰有余。


起初这些人都只是单独行动,三五成群,不成气候。但年深日久,总会遇到一些不好欺负的人。于是这些人开始相互合作,日夜看守路过此地的旅客,哄骗他们可以带他们穿越锁狐岭走近路,然后在走到掌控范围的尽头之后,便狠下杀手,截取过路人财物。


直到多年后的今天,这些盗匪已经发展出了一套极其完整的体系…


当飞川和月溪驾车到锁狐岭入口的时候,飞川终于发现了这里的确和其他山林果真有些不太一样。现在虽然已经日上三竿,但锁狐岭里仍然弥漫着浓重的雾气,而且死气沉沉。在雾中依稀可以看到树冠的轮廓之间还有距离,根本不足以隐天蔽日,但锁狐岭中仍然没有一点阳光。


“怕了?”月溪看到飞川停了车,看着雾气中发呆,开口说道:“现在下去还有机会,倘若一会果真进入锁狐岭中,再想反悔的话可是来不及了。”


“我怎么会怕!我…”飞川还没说完,便再次被人打断了。


“二位少侠不必恐慌。在下名叫阿丙,乃是锁狐岭对面邀月州人氏,略懂一点风水之术,可以带领二位穿过这里。不过——相应二位当然也要付出些报酬。”


飞川和月溪同时抬头去看,只见一个穿着长衫、邋里邋遢的男人不知何时冒了出来,站在马车前面看着他们——这个男人看来五十多岁,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奸诈,但是月溪感觉不到他的魂,想来应该是个常人。


“我们虽然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,不过也是半生不熟而已。倘若能得先生神助,我俩当真是三生有幸。”飞川看了月溪一眼,他对于面前这个人也是半信半疑,故而说道:“不过先生又怎么保证不是哄骗我俩?还请先生指教一二,方便我俩分辨。”


“二位少侠所言甚是,那小老儿便斗胆简述一二。倘若哪里讲的不对,还指望二位少侠更正则个。


想必二位少侠都知道,这锁狐岭中的石头都是按照某种阵法排列的。其实这个阵法暗合天上辰宿列张之法。只要按照一定的规则,便能够轻易走出。


而这种方法,恰巧小老儿的风水之术中就有过记载。不过其中细节恕小老儿不能相告,二位少侠可有异议?”


飞川看了月溪一眼,月溪对他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,飞川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。转头对老头说道:“先生所言非虚,这也正是我们所掌握的法门;不过我们还是想自己尝试,毕竟锁狐岭凶险异常,先生年事已高,不宜深入险地。”


“少侠所言属实?”老头的眼中骤然透出一抹凶光,“不用小老儿带路也罢,只要二位少侠放下手中的钱财就行。否则…恐怕二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!”


话音未落,倏忽间从四周跳下数十个蒙着头脸的山贼,将月溪和飞川连马车一起,团团围在当中。


“果然是群山贼。”月溪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视过去,“山贼…都是些说谎话、有脸做没脸承认的败类、社会渣滓!都该死!”


话音未落,月溪带着一道残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。飞川眼睛只眨了两下,月溪便再次坐回了马车上,而那些山贼则无一不是被利刃划开了气管惨死当场。只剩下那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站在原地,腿都抖成了筛子。


“见识了就滚吧!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,爷爷的大名叫做月溪,在邀月州华光镇等着他给他的兄弟报仇。”


看着老头屁滚尿流地离开,直到再也看不见背影之后。飞川才看着月溪问道:“你竟然也是异人!”


“怎么,你很惊讶?”月溪一脸无所谓的表情,“你不也是?”


“这些人,就这么死了。”飞川见月溪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,只有转移话题说道:“你刚才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,他们或许也是被逼无奈…他们只是常人,有妻子、有孩子、有老人需要赡养…”


“这些人都该死。”月溪说道:“既然做了拦路抢劫的贼,就要有在某一天被某一人杀死的觉悟,否则就不要做贼!你方才说这些山贼还有家人,那他们在抢劫伤害过路人时,有没有想过这些人也有家人?!”


“行了!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月溪一摆手示意飞川不要说了,“那些‘如果我们杀了这些山贼,那我们和这些山贼又有什么区别’的话或许适合你,但人与人之间并非是完全相同的,你不知道我的过去,就不要对我妄加评判。”


说罢,月溪接过飞川手中的缰绳,驾着马车缓缓驶入了锁狐岭的浓雾之中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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